一年一度的诺贝尔奖日前揭晓,中国科学家今年依然缺席科学类奖项。早在2001年,杨振宁曾预言,20年内,中国在自然科学领域肯定能有人获奖。而今,如何看待这一预言?我国自然科学领域何时能实现零的突破?
诺奖与国家整体科研实力密切相关
去年莫言斩获诺贝尔文学奖后,公众对于中国人冲击诺贝尔科学奖的信心有所提振。对于国人之于诺贝尔奖的这种急切的渴望,中国科学院院士郭光灿教授认为,这种关注可以理解,但不必太过。
“一个国家获诺奖者越多,表明这个国家对国际科学群体大家庭的贡献越大。但诺奖仅是国家实力的标志之一,有的国家偶尔出现一位诺奖获得者,并不意味该国科研实力有多强大,例如巴基斯坦。”他认为,更重要的是该关注国家整体科研实力,实力强大,诺奖获得者自然会不断涌现。
“科研是一个积累的过程,欲速则不达。一项研究成果需要十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得到验证和认可。”长江学者、北京大学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高毅勤教授说,纵观历年诺贝尔奖成果,无不如此。他认为,诺贝尔奖不应被看得过重,“它只是一个激励科学家进步的奖项”,从历史上看,许多优秀的研究成果也并未都获颁诺贝尔奖,这并不影响其本身的研究价值和深远影响力。
生命科学专家、曾任北京大学生命科学院院长的饶毅教授则认为,公众对于诺贝尔奖的急切关注是一件好事,“能够意识到自身的差距,有所警醒”。他也提出了自己的忧虑,如不改变现状,“到2049年,中国自然科学仍可能落后于欧美、日本等发达国家”。
国内科学界的短板在哪?
诺贝尔奖虽然不代表科研整体实力,但毕竟是比较重要的指标。不少专家指出,要想培养出诺贝尔奖级的科研人才,国内科学界尚有不少需要克服的弊端。
中国科学院生物物理所研究员刘平生认为,诺贝尔科学奖原则上注重开创性,一般是基础性研究的重大突破,或是具体某一领域成果的应用效果突出。今年荣获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美、德科学家所发现的细胞囊泡转运调控机制正是如此。“这个成果是典型的基础性研究成果,首次破解了细胞内物质运输的‘密码’,对于整个生命医学研究有着‘面面俱到’的重大影响力。”
他说:“由此可见,开创性和基础性是诺贝尔奖所看重的主要因素。”这正是当前中国科学界的短板。与欧美、日本等国相比,我国科学界开创性的研究还太少。他认为,这种现象与现行的科研人员考评体系有着很大关系,“做那些以他人开创性研究为基础的科研,比较容易发表学术论文,更符合现在以发表科研文章为标准的考评规则。”
郭光灿则认为,这一现行量化的科研考评体制亟待改善。追逐名利之下,科研价值成为次要问题,很少能有足以引领世界的原创性成果出现。另外,我国长期以来更倾向于发展应用性更强的科技学科,投入大、周期长、见效相对较慢的基础学科被排在后面,近年来才逐渐得到更多的关注。
科技部部长万钢近日也明确表示:“从国家整体上看,对基础研究的投入还远远不够,政府支持的持续时间也不够长,我们还没有一个创新项目能持续到十年以上。”这与往年诺贝尔奖得主动辄几十年的基础研究周期相比有差距。
在制度层面的改革也同样重要。高毅勤认为,科学家需要思考的自由,允许一部分人能够相对自由地做长期的探索,这需要一个更加成熟的科研环境,而不是被单一化的评价标准和过多的评估束缚住手脚。如何从科研经费配比、考评标准设计等方面进行改变是必要的。
静下心来做科研最重要
10月11日,万钢表示,预测中国何时能在诺贝尔科学奖方面有所突破,确实是一个难题。不过我们现在也看到了一些重要成果,比如中微子振荡、量子反常霍尔效应、高温超导等方面已经有些苗头。但是,绝不能心浮气躁,拔苗助长。
郭光灿也认为,我国近10多年来,科学和技术迅速发展,已具备诞生诺贝尔奖的硬件条件,静下心来做科研最为重要,“多数诺奖获得者并不知道他能获奖,甚至感到意外。他们从事某个课题的研究并不是为了获奖,而是一种追求与探索的强烈驱动。”
而作为本年度诺贝尔化学奖得主之一的马丁·卡普拉斯的学生,高毅勤透露,马丁曾告诉他,在多年前这项获奖研究开始的时候,许多人认为根本不值得做,但他和同伴凭着兴趣坚持了下来。“科学家最应该有对自然科学的好奇心和对自然规律的敬畏心,这是本质的东西,也是应该从诺贝尔奖获得者身上学习的东西。”
高毅勤表示,我国学生的能力和水平不用怀疑,“我既带过中国学生也带过外国学生,我国的年轻人在科研方面的天赋绝对不比任何国家差,而且更勤奋”。他相信,只要给这些年轻学生足够的机会和环境,经过长期的积累,一定会有问鼎诺奖的科研人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