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壤修复进行中。
“镉米”风波引发了人们对土壤污染问题的关注。对此,国土资源部、中国地质调查局已宣布,我国正在绘制土壤重金属元素 “人类污染图”,全面会诊土壤污染状况。记者从上海有关部门获悉,上海在土壤修复方面技术日趋成熟,相关的土壤污染治理和修复实施方案及规范也在加紧制订中。
三大技法追杀 “五毒”
土壤污染除了农村耕地污染之外,城市中也同样存在。许多化工厂、冶金厂等重化企业原来建设在城区,如今它们随着城市发展拆除或搬迁后,留下的场地就可能有污染隐患,影响人的健康。这些有毒之地又被称为 “棕色地块”,在这些工业用地变性为居住用地或者开发为商业设施之前,必须为这些 “中毒之土”解毒,开展土壤修复。
“工业场地土壤可能的污染主要有重金属污染、有机物污染、溶剂污染,其中,铬、镉、铅、汞、砷五种重金属污染以其毒性大而被称为土壤中的 ‘五毒元素’”,上海市环境科学研究院固体废物与土壤环境研究所所长罗启仕博士说。他介绍,要解毒,目前主要有三大方法。
第一种叫 “植物修复”,即通过种植一些能够富集重金属元素的植物,把土壤中的重金属转移、吸附到植物上来。这种植物修复成本低,对环境友好,但周期比较长,所以从适用性来说,在矿区和农地中运用得较多,城市中土地开发建设讲进度、追求快出效益,因而更倾向于采用更快速的土壤修复方法。
“淋洗”法就比植物修复快得多,它是借助能促进土中污染物溶解或迁移的化学溶剂,将土壤中的污染物转移到液体如水或溶剂中,然后对含有污染物的液体采用废水处理技术进行处理。不过,淋洗法比较适合砂性土质,而对颗粒过细的土壤如上海这样的粘性土质来说,淋洗处理的功效较差,同时,“淋洗”还要解决水处理问题,所以并不 “省心”。
目前在工业场地土壤修复中采用最普遍的是第三种修复法——“稳定化/固化”,就是加一些稳定化或固化剂将土壤中的有毒重金属稳定和固定起来,将土壤中的重金属转化成化学性质不活泼的形态,阻止其在环境中迁移、扩散,从而降低重金属对环境和人体的危害。“比如六价铬的毒性比三价铬要高,所以我们可以把六价铬还原成三价铬。相反,三价砷的毒性比五价砷高,我们就要把它氧化成五价砷”,罗启仕博士说。
综合治理方案将出台
土壤修复在国外已经开展多年,在美国、欧洲、日本至少有五六十年历史了,而在中国,土壤修复开展不到十年,不过,其技术也在日趋成熟。
2005年,上海市环境科学研究院组建了“土壤环境研究所”,并整合土壤环境监测、环境工程技术、环境健康与毒理、应用生态等学科的科研技术力量,成立了 “上海土壤修复中心”,这是上海市最早的专业从事城市土壤污染控制与修复的研发团队,他们成功完成了多个项目的场地修复和风险评估,其中包括上海世博会园区、迪士尼乐园等。今年3月12日,经国家环保部批复,在上海市环境科学研究院建成了全国首家也是目前唯一一家国家级城市土壤污染控制与修复工程技术中心。
作为国家环境保护城市土壤污染控制与修复工程技术中心的副主任,罗启仕深刻地感受到这些年在土壤修复方面,社会重视程度和政策环境的变化。
“虽然原国家环保总局在2004年发布了《关于切实做好企业搬迁过程中环境污染防治工作的通知》,要求所有产生危险废物的工业企业在结束原有生产经营活动,土地改性时必须请环境监测部门对原址土地进行监测分析,确定土壤功能修复实施方案,但其并非强制性法规,在可操作性方面也不够具体”,罗启仕回忆道。最早开展污染场地修复的是一些大城市,比如在上海世博会的筹建过程中,上海实施了污染土壤风险评估与场地修复,发布了有关土壤环境质量评价标准。 2007年,北京也发布了 《场地环境评价导则》。
而从去年由国家环保部牵头制定的 《全国土壤环境保护 “十二五”规划》出台、国务院办公厅印发文件提出力争到2020年建成国家土壤环境保护体系后,各地政府对土壤修复的重视度有了明显提高,一些省市出台了土壤污染防治与修复的实施方案,上海也正在制定《关于加强上海市土壤环境保护和综合治理工作的实施意见》,预计近期就要出台。据悉,国家环境保护城市土壤污染控制与修复工程技术中心也在拟定相关技术标准,主要针对土壤污染的调查、监测、风险评估、修复、验收等各方面进行程序性和标准的规范,预计不久可正式成文,这将成为上海今后在土壤污染防治和修复方面的规范性文件。
末端治理不如源头控制
土壤修复技术在不断发展中,专家认为,从理论上说,被污染的土壤总是可以通过技术修复的,但前提是要耗费大量的金钱和时间。
目前,技术专家可以基于风险评估,根据不同的污染物种类、不同场地的用途、不同的污染面积、不同客户的要求量身定做修复方案,成功达到修复目标。比如要建公园、绿地的场地,由于会有大量孩子和老人在此活动,所以土壤修复标准会比较高,修复成本会大一点,而车库和广场等由于人直接接触的机会低, “暴露场景”不同,所以修复标准可能会相对宽松一些,成本也会下降不少。据罗启仕透露,土壤修复技术的发展趋势是趋向 “绿色可持续修复”,即用最少的成本在最少干扰环境的前提下实现土壤的修复,但即便如此,土壤修复还是一笔大开支。
罗启仕博士透露,与大气和水污染相比,土壤修复要困难得多,同样的污染物,进入土壤后的治理费用要比污染物进入水体的治理费用高几倍甚至几十倍。在三种对付土壤污染的修复技术中,淋洗的费用相对最高,大约是“稳定化/固化”法的3~5倍,植物修复法成本最低,但即使采用这种成本较低的植物修复法修复土壤,有专家测算,每亩被污染的农地的修复成本也要达到两万元,而且还需连续种植数年,总投入数额不小。有报道说,目前全国耕地重金属污染达3亿亩,如果按照每亩地修复成本两万元,那么光是耕地的修复总体所需资金就要达6万亿元,这还未计算城市的 “棕色地块”污染及工矿区污染场地修复资金。
根据 《全国土壤环境保护 “十二五”规划》, “十二五”期间,我国用于全国污染土壤修复的中央财政资金将达300亿元,但是这笔钱光用来修复污染农田也已远远不够,更何况还有大量的城市棕色地块及工矿区污染场地需要治理修复。
显然,要想彻底告别 “镉米”危机,当务之急还是控制源头污染。正如专家所言:在重金属污染防治中,须源头控制过程阻断末端治理相结合,其中,源头控制是关键。千万要防止再走先污染后治理的经济发展之路。这也是目前我国所提倡的生态文明的核心内容之一。